疯子日记

序

有一个朋友的朋友，已经不记得其具体的名姓了。只约莫地想起，当年他忽然被传为什么首富之类的。后来据说先是否认，又是要捐，又是人人喊打，最后谣传疯了云云。可到底是这人疯了，还是所有人都疯了，竟然不甚明了。忽一日又偶遇朋友，掏出据说是这人疯了之后的日记数篇。看了一下，觉得好像是患了“妄想症”之类。用词杂乱无章，多有疯言疯语。也没有日期，只是能看的出来不是一天写的。凭印象摘出几篇，仅供精神病专家研究。记忆错误在所难免，反正是疯子的疯话，也就别穷讲究了。

一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赵家的狗忽然冲我嗷嗷狂吠。我掏出手机打开犬语翻译App，原来他们是在喊我“首富”。但是那狗狗们看我的眼神，映着寒冷的月光，让我不由得后脊背一凉。我怕的有理。

二

今天全没月光，我知道不妙。早上小心出门，赵家人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还有一些同行，交头接耳地议论我，还冲我喊“首富”。我便从头直冷到脚跟。

我可不怕，继续走我的路。前面遇到一群毫无瓜葛的吃瓜群众，居然看我的眼神和那些了解我的人一样，充满了仇恨，脸色也铁青。

我想：我和赵家人有什么仇，和这些同行有什么仇？只有四年以前，把账房先生的老账本系统给踹了一脚。那些系统虽然老旧，但却不是该我踹的。想来我是怎么踹的？不过是把老系统的用户给搞到了新的账本系统来了。账房先生自然很不高兴。赵家人也不高兴。同行认为我抢了他们的生意，更不高兴。但是吃瓜群众呢？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我、不了解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就对我恨之入骨了呢？这真教我怕，教我纳闷而且伤心。

我明白了。这都是那些煽风点火的大V教的！

三

前几天，隔壁村的人来找我大哥，说他们村打死了一个大恶人，大家便挖出了他的心肝，用油煎炒了吃，特别美味。我插了句嘴，他俩就回头看我，那眼神和外面人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想起来，我从头顶直冷到脚跟。他们既然会吃人，就未必不会吃我。

照我自己想，虽然不是恶人，但是自从踹了账房先生的老账本系统一脚，可就难说了。他们似乎别有心思，我全猜不出。况且他们一翻脸，便说人是恶人。我还记得大哥教我说，无论你是怎样的好人，当人人都诬你是恶人时，你就是恶人。是恶人，自然就是要被打死并分吃了的。

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古来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我想，他们之所以给我扣上“首富”的帽子，这是捧杀，这是想要吃我了！

四

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赵家的狗又叫起来了。

狮子似的凶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

五

我捏起筷子，便想起我大哥。今天我才明白，我也是吃人的一员。大哥正管着家务，妹子死了，于是便和韭菜一起，暗暗给我们吃。我也必然有意无意的，吃了韭菜，吃了妹子的肉。现在也轮到我要被吃了……

原来每一个人，甚至是狗，无一不吃过韭菜，不吃过人肉，不有着几千年吃人履历。谁又比谁高尚，谁又比谁卑鄙呢？哼唧。

还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许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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