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钱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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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2006年NBER（国立经济研究院）一项对美国共同基金的数据研究，发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深受投资者追捧的股票其表现往往不如那些投资者撤出资金的股票[1]，以至于投资者的资金流动可以作为预测股票表现的一个反向指标。

这个现象在投资领域被称为“笨钱效应”（dumb money effect）。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些“笨钱”的集体选择是追逐长期表现不佳的投资，而弃优质投资于不顾。与笨钱相对的聪明钱（smart money）则是指那些坚守优质投资，初心不改而最终获得超额回报的投资资金。

很多人看到这里会想，笨钱可能就是散户，而聪明钱应该就是机构吧？事实上，并非如此简单的非黑即白。一大部分的基金经理表现也不佳，而个别的散户也可以进行成功的投资。

投资资金成为笨钱，原因并不是投资的人笨，相反的，往往是由于投资的人太聪明；不是因为投资者太感性，而是由于投资者太理性。笨钱效应的罪魁祸首，不在掌控形象思维的右脑，而在发挥逻辑思维的左脑。是左脑发生了“过拟合”（over-fitting）。

所谓过拟合，是人们在研究AI（人工智能）或者说机器学习（machine learnign）时常常使用的一个来自于统计学的术语。它是指对历史数据的过度学习，拼命寻找规律，结果找到了并不存在的规律。这在统计学中叫做犯了错误，1类错误（Type I error）。1类错误也称为假阳性，当研究人员错误地拒绝了真正的零假设（null hypothesis）时就会发生这种错误。它意味着你报告说你的发现很重要，但实际上它是偶然发生的。

在市场，我们常常听说的，“一根大阳线，千军万马来相见”，“一涨就是牛市，一跌就是熊市”，“涨了就是区块链革命，跌了就是区块链骗局”，等等，其实都是笨钱效应的形象化表现。

拿过去几天的市场表现来作为例子。6/27、6/28、6/29比特币连续三天长阳，从最低3万出头，一路来到3万6这个此前的中枢位置。6/26下探到3万时要死要活、悲观看空的人们，迅速从对反弹的怀疑转变成对反弹的笃信，于是摩拳擦掌，调转枪头，高喊着这一波反弹必到4万5甚至4万7，然后3万6开多。

结局就是，6/30开始转为下跌，第一天跌到3万4，第二天跌到3万3，今天，开局3万3。你说会怎么走？通常而言，你敢开多它就继续跌，你敢开空它就止跌反弹。

所以不需要找远在天边的案例，过去一周的比特币市场，就是笨钱效应的完美呈现。

脑科学家做过一个实验。首先让鸽子学习啄两个开关来控制食物掉落。其中一个开关有80%的概率会掉落食物，另一个只有20%。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鸽子就会找到规律，然后一心一意地啄那个80%的高概率开关。从而，鸽子获得食物的数学期望就稳定在80%这个概率上。也就是说，鸽子最终能得到80%的食物。

然后把实验对象换成我们人类，比鸽子聪明一万倍的智人。令人惊讶的是，人类最终只能获得68%的食物。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人类表现不如鸽子的秘密，就是人实在是过于聪明了，当他们发现两个开关的概率比大约是4:1的时候，他们真的会按照4:1的比例去分别按这两个开关！这个策略被称为“频率配对”。但这个更聪明的策略最终导致他们的实际成绩变得更糟糕。

这个实验向我们揭示了笨钱效应的心理源头。投资者常常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作聪明地调仓，把钱从表现不好的股票挪到表现好的股票去，从表现不好的基金挪到表现好的基金去，从表现不好的币种挪到表现好的币种去，最终，往往是资金从哪里撤走，哪里就开始上涨，而资金调往的地方，就开始回调整理。这样的错误，我也曾经犯过。曾经我把浮亏的比亚迪股票清仓全部换成招行，然后完美错过2020年新能源的行情。

我们常常看到两种截然相反的调仓建议：

一种是汰弱补强。很多大V都会这样讲，全世界的指数基金都是汰弱补强的策略，淘汰表现不佳的旧股票，收入表现良好的新股票，保持其长久的生命力。而散户往往跌了就补仓，涨了就卖掉，套的时候越套越牢，赚的时候只吃了点前菜。

另一种则是削强补弱。桥水基金的网站上，投资者教程里，就是建议投资者调仓时，要卖出超涨的标的，买入表现弱势的标的，以进行再平衡。

当你多学习、多了解、多研究之后，你会发现，几乎所有的投资建议都是有与之针锋相对、截然相反的建议存在的。所以说，投资是一门艺术。

人有小九九，天有大算盘。有时候太聪明，还不如鸽子。看似笨的办法，反而更有效，就像咱们常说的八字诀。

[1] https://www.nber.org/digest/feb06/mutual-fund-switching-lowers-investors-retur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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